6. 他的倒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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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油杰一进入帐，就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屏障包围，他唤出强大的咒灵强行破开迷雾，焦急地寻找着夏兰。

在一片倒塌的建筑，杂乱的植物之间，他终于看到了盘腿坐在那里发呆的夏兰。

眼前的夏兰黑色的长发乱糟糟地披着，脸颊上有几道深深的刮伤，白色的校服外套几乎被血浸染成另一个颜色，看起来狼狈不堪。

“夏兰？”

夏油杰走过去，声音颤抖。

夏兰听见夏油杰的声音，欢快地回头。

这时候夏油杰才看见，夏兰的鼻梁上也有一道斜向的伤口，幸好是愈合的，但夏兰脸上还是留下浅浅的痕迹，看起来很可怜。

夏油杰蹲下身，伸手抹去夏兰脸上竖向的痕迹，一看就不是流血的信号。

“怎么了？”夏兰看着眼前散发着低气压的夏油杰，没心没肺地问。

夏油杰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，低头看向地上，轻轻摇头，声音很低地说：“平安就好。”夏油杰说完摸了摸夏兰杂乱的长发，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。

“杰，不要自责。”夏兰听到了，并且用别的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。

夏油杰叹息：“要是我早点进来，你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······”

夏兰不赞同地说：“杰，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任务。你可以选择帮我，不愿意帮我也可以。都是你可以自己做决定的事情。”

“请不要为不在自己负责范畴以内的事情难过啊······我的意思是，你帮我叫‘情分’，不帮我是‘本分’。”

“我今天受伤也是自己学艺不精的缘故，和你来不来没有关系的。好吧虽然说咒灵是多了一只，可是我不是还在吗？”

“你这样叫我很困扰啊······”

夏兰也看着远处的寺庙，断断续续地说着，而夏油杰就在旁边安静听了好一会儿。

“诶？”夏兰一下子被夏油杰横抱起来，腾空的感觉叫她下意识低呼出声。

夏油杰：“先回去吧。”

“好······好的。”夏兰支支吾吾。

0902：“你在不好意思吗？”

夏兰回0902：“有点······浑身都是血和木屑和灰尘。”

0902：是这样啊。

断壁残垣和枯枝败叶组成夏兰第一次任务地点，坍塌的寺庙埋葬了夏兰上辈子隐秘的执念。

景色不断倒退，像是在和过去的无奈告别。

什么补偿也没有得到才是受伤的常态，只得到死水一样的心。或许只有将自己变得无坚不摧，内心才不会被击溃。可是啊，想击溃我的，早就无孔不入了。夏兰想。

“在想什么？”

回过神来时，夏兰已经和夏油杰坐着回程的车了。

“有点想去吃荞麦面。”夏兰靠着椅背，回答身边人的话。

夏油杰戳她脑门：“小夏兰现在首要的事情，是先回去找硝子给你治伤。”

面容清隽的人温柔地笑着，掩盖住内心的忧思。

夏兰偏头不理他，看着玻璃上的倒影，不自觉地弯了嘴角：“那回去吧。”

玻璃上，她看起来憔悴无比。夏兰没忍住就着那模糊的倒影用手梳理起自己的长发。

夏兰没看见，自己蹙眉低头整理发尾的瞬间，身边的夏油杰缓缓笑了。

夏兰靠近窗玻璃，看见天空泛起异色，粉紫色的乱云，和躲在云间隐隐绰绰的落日。她没忍住伸出一只手，指尖触碰在她眼中的晚霞上。

短暂的恍惚过后，夏兰的目光拉回近处，她怔怔地和自己的倒影对视，视线下移后，夏兰看见自己的指尖摁在夏油杰的倒影上。通过倒影，她看见身边的人嘴角微微勾起，目视前方。

夏兰和夏油杰在医务室门口偶遇胡桃。胡桃中长发扎成一个低马尾，看起来像刚从操场锻炼回来，看见夏兰这样子，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。

“夏兰？你你你？”胡桃不可置信。

夏兰笑容有些虚弱：“受了点伤，来找硝子治疗。”

胡桃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夏油杰，夏兰立马挡在夏油杰前面：“胡桃，你看杰做什么？”

“你们······你们不是一起？”胡桃欲言又止。

夏兰：“呃······这不是重点。你是来找硝子的吗？带我一个。”

胡桃立刻意识到夏兰的意思，转换话题：“我带你去。”

夏兰被胡桃拉着，还抽空和夏油杰告别，并在夏油杰的目送下被拉走。

“怎么？夏油杰他······”胡桃问。胡桃现在最怕的就是夏油杰想不开去叛逃。

胡桃和夏兰私下讲话都是用中文，所以不怕别人听到。

夏兰：“我受伤了不是吗，他就开始内疚，觉得是自己救援晚了。不过我还活蹦乱跳的不是吗？”